以前的人呻入行難、無人投資、市道唔好,所以做導演難過登天,不過這些說法通通已不合時,因為近年新導演輩出,尤其是今年,數數手指都有6、7個,當中更有老行尊、新面孔、影星、作家等等,總之你肯拍,總有機會讓你大展拳腳。所以問幾時才是做導演的時機?你肯拍,就係做導演嘅好時機。
杜玉貞
《恐怖在線》(現正上映)
恐怖片保證
《恐怖在線》在開畫前已獲得不少國際之獎項,當大家引頸以待之際,才發現原來是出自新導演杜玉貞(Maggie)之手,也發現最本土地道的鬼片也可以揚威國際。「其實我手頭上已有4個故事,全部都是愛情懸疑的片種,最後一個才是《恐怖在線》,然而這卻是可以較low budget拍,容易找到financer,所以就先拍這部。」Maggie笑言自己喜歡愛情題材,所以這次雖然以鬼做主題,也加入了一條很悽怨的愛情線。「其實潘紹聰是我的大學同學,而這個故事也是基於兩件真人真事:屯門汀九村巴士墜橋慘劇及屯門友愛村紅衣女跳樓,所以我就base on這兩件事再加上懸疑與愛情的因素創作。」近年不少新導演都以恐怖片作首部作,是機緣巧合還是另有內情?「恐怖片有一定的票房保證,作為投資者,投資新導演已經是一個risk,所以為減低他冒險的程度,他一定會挑選穩當的片種,而且鬼片賣埠又OK,我想這就是新導演多拍鬼片的原因,甚至是逼住要拍鬼片,哈哈。」
資深新導演
雖然Maggie是新導演,卻同時是資深的電影人,肯放下身段中途「轉行」,必有因由。「其實我讀大學時已想做導演,畢業後就毛遂自薦寄信,UFO就請了我,但他們說副導演已經無位,助理製片就有,做唔做?梗係做啦!一做就七年,認識了陳可辛、李志毅、張婉婷、羅啟銳、張艾嘉等大導演,學習到很多。如果我年輕時做導演,拍出來一定不會是這模樣,其實導演的作品是反映了他的閱歷。」她的作品其實反映了她在行內資深的閱歷,就連戲中兩位主角張兆輝及BabyJohn也深感認同。「我跟輝哥合作同時,導演也給予我們很大空間發揮,而我們三個人的溝通都很充足。我記得有一場,輝哥專程走去跟導演看playback研究,兩個人就在後巷開會喎!這種溝通就是令我們走在同一條軌道上的最大因素。」而張兆輝就特別欣賞Maggie的認真與謙遜,更相當享受跟這位「新人」合作。「Maggie跟我說她是一個新導演,我認為根本不用介懷。哪個未做過新人?像BabyJohn現在出來,過了廿年他何嘗又不是一個前輩呢?每個都經過這個階段,只要大家都努力,都可以在不多的資源下有這種成績。最緊要是多給予機會,演員也好,導演也好,這也是令我拍這部戲的原因。」
孔令政
《第七謊言》(上映日期:10月30日)
宅男變sales
孔令政(James)相當年輕,處女作《第七謊言》卻有不少大卡士支持,而且同樣一舉就拿下費城獨立電影節最佳外語片獎及巴塞羅那國際電影節評審團大獎,不過回想籌辦拍攝的過程,他好老實表示做新導演真係好難。「我在美國電影系畢業後,也做了一輪工作才來到香港電視台工作,中間經歷很多挫折與困難。在電影圈沒有人脈,你讀完書出來想做電影,基本上是無可能,有1000萬個理由令你拍不到第一部作品。到我在TVB出來,拍廣告寫劇本,愈做就發覺愈難實現拍戲的心願,要做電影真的好艱難。」難,未必是別人不給予你機會,而是在爭取的過程,他形容自己以前似宅男,一味識寫但唔識sell自己。「以前覺得自己埋首寫好劇本就夠,不用跟人交往,但寫到某個位就覺得碰壁,驚覺識人跟懂得創作同樣重要,要生存就要跟人social、建立networking。我有idea、有劇本,但無人知沒有用。後來找到想幫新人的電影人,才促成這部電影。由只懂躲在家中寫的宅男,到中間敲過很多門才遇到田先生(電影監製田啟文),他很用心跟我研究劇本。要開戲是要四圍撲、四圍sell自己,我覺得自己直頭似個sales。」
互相補位
去過外國從事電影,又回來香港做導演,兩者比較,外國月亮是否特別圓?原來未必。「香港電影跟外國最大不同,是所有工作崗位都可以shift。外國是攝影一定不會幫道具,但在香港,見其他人唔掂就會幫手搞。有一場戲,我用了一個長鏡頭介紹Ronald與超儀,我度的時候已決定要用one shot,當crew知道後就覺得好『奶嘢』、好複雜。到現場,第一次我就扮演導演、camera和演員跟大家走一次,大家就有點概念。到第二次,我就做camera,攝影師就做演員了解走位。到第三次連Ronald都忍不住,他說要知道camera怎樣郁,所以他就做camera、我做導演,攝影師做演員再走多次,到真正拍時大家就已經好清楚。這可能是香港電影的特色,大家也多了一份默契。」
黃浩然
《點對點》(上映日期:10月30日)
香港情書
不少人看畢黃浩然(Amos)的作品《點對點》後,都燃起對香港的點點回憶與情懷。故事講述男主角雪聰(陳豪飾)與女主角小雪(蒙亭宜飾)因在香港各處發現隱秘的神秘點點圖案,而展開一場猜迷遊戲。「這是我家中眾多故事的其中一個,而拍這個的原因是這個故事sell到給電影的監製(鄺珮詩),也即是我老婆。我小時候常常玩點點圖,問題是若沒有數字,你又懂得連接嗎?所以這是一個城市猜迷的遊戲。」電影帶着觀眾走遍各個地鐵站,也將香港拍得如詩如畫,更帶出集體回憶、保育等議題,似是有所寄語。不過Amos笑言,這一切其實都是無心插柳。「當我要豐富劇本時,發覺現在身處的城市已和10多年前有很大差異,而保育問題是我們每天都面對的議題,加進故事就很自然。例如皇后碼頭的情節,我沒有用過對白交代,為此我就跟crew角力,他們說某些情節不講出口沒有人會明,但我又想交給觀眾自己去思考,否則就跟睇TVB沒有分別了!你肯付錢到戲院看,一定想跟電視不同吧!所以我傾向不講、不用旁白,從沒有道出『皇后碼頭』四個字,但簡單用兩張相片就交代了。」
十幾個老闆
與很多電影不同,《點對點》沒有找一家電影公司包辦大部分資金,反而是以籌集方式,找了十多個獨立投資者促成計畫。「我以前抗拒拍無錢的獨立電影,因為難免要人唔收錢幫你做,就對唔住我的crew。如果電影失敗會浪費大家心機,成功卻只有導演這個崗位得益。而現在我覺得是時候開拍,其中一個原因是在藝術發展局得到funding,之後就『局住』要去馬,並繼續找資金,最後加加埋埋有10多個投資者,小至2萬大至60多萬的投資都有。」每個新導演同樣面對最大的困難就是搵老闆,而且受人錢財難免作出妥協,不過Amos就認為集資的方法可以免卻這個角力,所以最適合他。「拍戲最基本就是搵老闆,然而新導演最難就是搵老闆,其次才是想拍甚麼故事。其實幾百萬對電影公司來說不難拿出來,如果他們喜歡你的故事,覺得你條橋得,可以買起整部電影。但是在籌集過程中,我們發現原來有朋友願意投資的,也有crew願意以分紅方式幫忙,直到開拍前4個月,直頭把心一橫不跟電影公司傾,全部自己做。壞處是資源很緊拙,但好處是自由度極大,不用跟電影公司交代。」
出道是時候
從事傳媒、電影工作多年,為何良久才真正推出長篇作品?全因這個年頭,就是做導演的最好時機。「我93年在演藝學院畢業,那時沒有比賽與政府資助,更沒有人會給新導演機會,因為那時正值香港電影所謂低潮。94我跟着爾冬陞開《烈火戰車》,當時他正正拍完《新不了情》喎!當時得令喎!但那時他都面對找資金的困難,因為那時經歷80年代後,大家覺得市道大不如前喎!但他們不知道往後的20年才是低潮,低處未算低。反而這幾年是多了機會給新人,因為多了很多比賽與政府資助,加上很多導演都已經北上了,香港就多了空間給新導演。」
text | 德欣